列娜列某人

浪漫主义病毒深度感染。

【光亮】【ABO】我心匪石(十四)终结与开端

Summary:又名《关于我在被实验中学的天降校花疯狂追求这件事》或《校花大小姐和根本不会下围棋的我》

*Alpha时光×Omega俞亮,光亮不逆,傻乎乎的小直男和毫不矜持的钓系美人

*ooc预警。放飞自我的产物,无法保证合乎逻辑

*故事线大概是从原剧第四集开始,设定上是十六岁(摊牌了,我是变态。就要搞高中生,就要搞小男孩


还是一个平凡的放学回家的路上,还是在时光家大院门口,这次是一辆黑色SUV。还是眼前这个有备而来靠着车门抽烟的男人,明显就是在堵人。

“方绪九段?”

“你好,时光。又见面了。”方绪把嘴里叼着的烟扔到地上踩熄,冲他耸耸肩,“不要这么不自在嘛。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来堵你。”

这已经是时光第三次被方绪堵了。第一次是九岁那年,第二次就在短短一两个月之前,然后便是眼下。前两次,都是与俞亮有关的事,找他的都是俞亮的父亲。每一次被方绪堵到心境都大大不同。他和褚嬴,同俞家父子师兄弟的纠葛间总是奇妙地有着某种内在联系。这次,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?

好在这次并没有俞亮他爸的出场。方绪把他请上了车,然后把他拉到了一家咖啡厅,亲切地给他点了小蛋糕和热奶茶。没来由的亲切让他坐立不安。“那个,方老师……”

“叫绪哥吧,那帮小孩儿都这样叫我。”方绪很会跟年轻人套近乎,“而且今天,我是以私人身份跟你见面的,叫这么正经不合适。”

私人,他们的私人联系也只有那一个了。“您是来跟我说俞亮的事吗?”

“啊,没错。你脑子转得很快嘛。”方绪见他开门见山了,也没有绕弯子,“小亮应该也有明确跟你,商量过,你们的感情问题。我就直截了当告诉你吧,小亮他——”

方绪还有点同情这个小Alpha的,不太忍心说下去。毕竟对每一个Alpha来说,被自己的标记伴侣抛弃都是很残忍且耻辱的事。“小亮他,去做了洗标记的手术。”

没想到,眼前的男孩听了却没有表现得吃惊,只是流露出一些失落,语气平静又伤感的:“我知道。”

“嗯……你应该也有感觉到吧,那时候。如果你真的很舍不得他,想必也遭了罪的。”

男孩担心地问:“他也很难受吗?”

他是真的很喜欢小亮啊。看见这种单纯真挚的模样,方绪不免产生些怜悯。感情越重羁绊越深的标记双方,对标记的感知就越敏锐。这孩子想必也在那时候无端吃了不少苦头的。

“嗯,小亮也不好过。他上两个星期总断断续续地头痛发烧,现在终于好了,又要忙定段赛的事,实在分身乏术,所以才委托我来跟你说些事情。”

作为一个成年人,方绪其实并不是很想掺和到两个小孩的所谓感情纠纷里来。但也没有办法,一方面是小亮的委托,帮助小亮是他的义务,既然小亮自己处理不好的,他这个师兄也应当要接手。另一方面,确实也需要以更成熟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。小亮已经受到伤害了,事情本不应该复杂。

“你这段时间应该也有去找过小亮,想必是没有找到的。那是因为我不放心他一个人,所以让他住在我那边好照顾他。不过他很快就会回家去住了,在这之后,他希望你,就不要再去找他了……”

男孩冷不丁地说:“他想我别再去烦他,对吧?”

“嗯……也不能这样说。”确实是有点无情了啊,小亮。话讲到这里,方绪竟然读出点“渣”的味道。“主要是,下周他爸爸妈妈就要从外地回来,并且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离开。小亮的意思是,不想当着长辈的面造成什么麻烦……嗐,我老师是个很严厉的人——你上次也见过他——他如果了解到你们之间发生的事,一定会追究到底的。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嘛,小亮说不希望再打扰你了。”

“哦,这样。”时光的表情透出些悲哀的气愤,“难道在他眼里,我就是这种人吗?叫他尽管放心吧,我不会纠缠他到这个地步。”

哇,小伙子看起来很伤心嘛,眼睛空落落的。这种苦情的氛围,果然是年轻人啊。“怎么会,你也是个成熟的Alpha了嘛。”

方绪认为事情的进展还满顺利的,没有出现预想的任何麻烦事,咖啡冷掉之前话就都说开了。看来这个男孩也准备放弃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了。

尽管立场是在小师弟那边,他也没有什么当恶人的意思,何况这个小伙子给他的印象也不差。他自认为是个某些方面乐善好施的热心好人,眼下没来由地动了恻隐之心,更是为了让这孩子彻底对小亮断掉念想,他决定日行一善地开导一下受情伤的青年人。

“其实吧,站在一个Alpha的角度,我还挺理解你的。”他说,“小亮很好,被他吸引、喜欢上他是很容易的,想要放下他可能就不容易了。但他并不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Omega,所以早点离开他,对你来说是个正确的选择。”

“你想必也了解小亮,他是一个很纯粹的人。也就是说,他玩不起的。坏就坏在这里。他活的很理想,任何事情只要跟他的预期不符,他就无法接受。当他的恋人可能是一件很累的事。”

“像他这样的人,最好是跟他一样纯粹的人在一起。他信念和觉悟很深,要接近他,首先就是要真正理解他的觉悟。如果你不能跟他的觉悟相融洽,甚至还冲突的话,是注定无法靠近他的心的。”方绪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些在他人听来很沉重的话,“这一点小亮很像我老师,一家人都是这样。他们都给自己背负了很多东西,所以需要特别专注。这也就注定了,只有跟他们拥有同样信念的人才能跟他们走在一起,他们也不会为了迁就谁动摇自己的目标。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同路人,他们就会一个人走下去。你们俩的事没有谁对谁错,小亮不适合你,你跟小亮不是一条路上的人,也不必逼自己变得跟他一样。他的路不是谁都走得来的。”

时光并没有表现出恍然大悟,也没有表现出幻灭的悲伤,而是在思索。“我不明白。”他说,“我也有在好好下棋。但我想不到,是因为这些那些让人听不懂的原因……为什么要这么沉重?我以为,只要我一直下棋,总有一天能追上他。”

这话未免太天真。“你以为是这样玩一下就能追上小亮?难怪了。他曾经还对你期望很高,难怪这一刺激就受不了了。这样的态度只会让你的对手失望,他只会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找你做对手。”方绪一针见血地指出,“你们差的太远了。不论棋力、天赋,光对待围棋的态度这一项。你只是喜欢而已。你知道围棋对他而言是什么,是信仰。”

时光不明白什么叫信仰。但他猜想,或许俞亮就是以为他也有这样的东西,才看见他的。他问:“那您知道,要怎样拥有这种东西吗?”

“我怎么知道?我又没有。”方绪倒是很坦诚,没有故弄玄虚,“这种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,也不是你认为你有你就有的。信仰要用整个生命去证明。尽管我很尊敬他们的信仰,但我知道,像他们那样,我做不来。所以,我也在寻找属于我的成功的办法。”

“您都是九段棋手了,您这样都不算成功,怎样才算成功?”

“小伙子,世界上有的是比你想的更大的事。我跟他们的追求也不一样,我是个俗人,俗人无非名利。钱,我不缺;名,我想纯靠围棋,我的名气很难超过我老师,就算成不了棋神,总得要扬名立万嘛。”

即将成为老板的方绪无所谓地笑笑:“所以,别人尽管笑我围棋上当不了第一,没关系,我借助别的东西照样可以得到成功。不纯粹也没什么,人本来就有不同的追求,老师和小亮那种至纯至性的人才是少的。就算是职业棋手,追求也不是一致的。你当然可以只是出于好玩和喜欢下棋,我也可以追求功成名就,把围棋当工作、靠这个吃饭糊口的职业棋手也有的是,只是把围棋当业余爱好打发时间的更是大有人在。世界上更多的是这些没那么多追求的普通人。”

低下头拿咖啡杯的一瞬间,挡在镜片的反光后的眼神乍地锐利而捉摸不透:“只是,你要是决定当普通人,就别再靠近小亮了。”

再与时光对视时,还是一副亲切的样子,刚才一瞬间的转变似乎没有存在过:“说了这么多,不是让你知难而退的意思。你还年轻嘛,未来有无限的可能。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人生,向着你自己的目标前进。小亮也有小亮的理想,你们不该再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了。往事之事不堪回首,来日之日犹可追。你就把小亮的出现当成一个意外好了。”

时光想,方绪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老板,而不是一个棋手。这个人从讲话到待人接物,跟他了解的典型的棋手,诸如褚嬴俞亮俞晓暘都不一样。他的腔调会让人想到公司老板在年会上对青年员工的讲话。

“你俩的事既然涉及到标记了,那就不是件小事。确实是小亮先招惹你的,这个他也认,也该负起责任来。小亮没有任何伤害你的意思。他说,希望我向你转达他的道歉,从此你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。”方绪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个皮夹,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。

名片?什么意思?时光先把它接过来:“绪哥,这是……”

“嗯,毕竟是件过意不去的事,算我们家欠你一个人情嘛。”方绪十指相合摆在正前方的桌面上,神情真挚关切,“如果你需要任何补偿的话,任何时候你想好了,可以打这个电话,向我提一个要求。任何要求,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,我都可以帮你。”

长久的沉默。

这算什么啊。息事宁人吗。

“这不就跟那些电视剧里一样吗?”褚嬴趴在他背后说,“给你一百万,离开我儿子,之类的。”

少看点儿那种电视剧。时光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那张薄薄的小纸片。

“小光,你打算怎么办?”褚嬴看方绪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,“咱们走吧,把名片还给他。不能让人看轻了你。情发于心,人心可贵可贱,若能如物一般,以物相偿,以物相易,便是自甘轻贱。拿财利去轻贱他人之心的,必然也不是君子所为。”

时光却问他,你说,这是俞亮的意思吗?

褚嬴想了想,说:“我觉得小亮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
时光的情绪看不出什么变化。他把那张名片放在桌面上,冲方绪笑笑:“您能给我什么呢。”

“我能办到的事可能比你想的要多,方圆市这一亩三分地,方家的人说话还是靠谱的。你如果觉得心里没底,可以先回去上网查查方氏集团,我今天说的话随时作数。”方绪游刃有余,“你现在年纪太小,可能没什么需要。你有需要的时候再提也可以,五年,十年,都没关系。只要这段时间里小亮能安心,我也就安心了。”

事后方绪再回想起这一天的场景,总会想,自己是真的关切这个年轻人,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拿钱处理情人处理惯了,遇到什么跟感情有关的问题,都下意识觉得可以用钱或者给点好处搞定算逑。

时光问:“任何要求都可以吗?”

“任何要求。你能想到我能做到的。”

时光把名片还给了他。

“我眼下还真就正好想到一个。也跟您专业对口,不必劳您动用什么别的势力。”

方绪莫名觉得这个男孩表情有点危险。“先说说看吧。”

“我想进道场。”他说。

“什么?”

时光看起来并不像在开玩笑。他很认真地说:“我想进道场,但他们没在报名时间,我想参加考试的话,需要一个职业五段以上的推荐人。”

“这——你要进道场?围棋道场?”

“是。”他平视方绪,郑重地说,“我想要您当我的推荐人。”

“你要做职业棋手?!”方绪大跌眼镜,差点没一胳膊把面前的咖啡杯扫下去。

“挺早就有这个念头了,只是一直不太敢。”

方绪吃惊过了就是哭笑不得:“孩子,这,这不是推荐了你就能进的,你还得靠你自己考,要是没这能力也白搭。真有这个考上的实力,你不妨下次再去报,有没有我推荐都一样。这个不值当,你考虑考虑再换个别的吧。”

“不用了,就这个吧。这对我很重要。我真的没时间等了。”

“你——”不是吧,刚才说了这么多,那小子全当耳旁风了吗?

“谢谢您,绪哥,我觉得我想通了。”时光眼里莫名其妙地燃起熠熠生辉的斗志,一扫来时的阴郁。他诚恳地谢道,“我不能再犹豫了。俞亮说得对,再继续浪费时间,我跟他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。如果您帮我这一回,我一辈子感激您。”

方绪的脸色立刻三百六十度大变样地变得难看了:“诶,你,不是,你搞清楚一点啊,我说答应你一个要求,是要你别再惦记小亮了——你这,你还想着要我帮你追他,你觉得我会答应吗?”

“您放心,我肯定不会再去烦他。而且我也不是在跟您谈刚才的条件,如果您不乐意,我还可以找白川老师当推荐人。”时光冲他笑得是又纯良又无害,“您帮不帮我是您的选择,能不能再让俞亮看见我,就是我的本事了。”

姑且算是谈拢了。天也差不多黑了。

方绪把时光全须全尾地送回大院门口,开着车原路返回。正想着刚才那个做了又好像没做的交易时,心头忽的咯噔一下,突然发现哪不对劲——

“不对啊,白川师兄不是没升六段吗?”

而拿着方绪的推荐信回到家的时光,又一次看见了曙光般的希望。就好像穿上崭新的内裤迎接新年元旦的早晨一样,心情超轻松爽快的。

他本来就应该是一个轻松快乐的人,这段日子里他都变得不像他了。自从跟俞亮的标记断掉以后,怅然若失的心情就一直伴随着他。

妈妈的愤怒和责难是可想而知的。震惊之后,她的第一个举动就是一巴掌打在她十六岁的儿子脸上。时光上中学后她再也没有打过他。但在悲喜剧般宏大又戏剧性的命运前,任何责难都显得那么苍白。

而时光却感觉不到疼。他只知道,俞亮真的离开他了。

他跟妈妈说,他对不起俞亮,他骗了俞亮。可俞亮也辜负了他。他们之间有太多没结的事。他一定要再找回俞亮,不能就这样完了,他不要当孬种。

妈妈看了他良久,叹道:“去吧。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就去做吧。你总要为你的人生负起责任来。”

显然妈妈对他没抱什么希望,他自己也在挣扎着寻找出路。

在这之后,许多天的苦闷缠绕着时光。他总害怕再也找不回、抓不住俞亮。除了去俞亮家找人以外,他还问了白川老师要怎样才能参加职业棋手的考试。在这之后他跑了方圆市的几家围棋道场。定段赛的关口,人家负责人大多没搭理他。不止如此,他还得知了,俞亮即将在两个月后正式成为职业棋手的消息,这个消息到时候还会登报。而四月份,他就会正式抵达棋坛,也就是属于他的职业战场。

没想到,这件事这么快就要发生了。

他便更加苦闷了,焦急和失恋的怒火焚烧着他。连褚嬴都说:“你竟能忧郁得像个诗人。”

他说,他这不叫忧郁,忧郁太娘们了。这叫悲愤。

或许是悲愤与长久被压抑的困惑和不理解冲破了某个阈值,他竟然豁然开朗了。

“向职业的道路努力吧。”他手里扬着那张薄薄的推荐信,对褚嬴说,“一次机会,不成功,便成仁。”

时光这辈子最讨厌的词,第一个是“努力”,第二个是“认真”。

所以,当他意识到自己也在拼尽全力地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,他感到非常吃惊,无可适从后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高蹈轻扬的快乐。

他觉得,他似乎找到了围棋的意义。

他一直觉得,褚嬴下棋时就有一种沉重的感觉。俞亮也是。今天听了方绪的话,他更确信了,是一样的沉重。他不喜欢。他喜欢轻松快乐。无论是围棋还是爱情,都应该快乐。可是,因为俞亮,他还没能享受多久围棋带来的单纯轻松的快乐,就也不得不背上沉重了。

他并不认同方绪的话。方绪说他得变得跟俞亮一样,他不认为俞亮那样是对的。

“我没想变得跟他一样。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证明给他看,我想成的事,不需要做绝情的事、抛弃重要的人,也可以办到。”

围棋应该是温暖的,快乐的,有人情味的。至少对他而言应如是。就算是信仰,难道就需要不近人情地冰冷吗?一路上,他从围棋上认识了许多可爱的人,获得的也都是温暖。俞亮曾经也表现得那么温暖柔软。

褚嬴说:“你要让小亮知道啊,你的决心。”

“等我追上他,我会亲口告诉他的。”

年末的尾巴匆匆抽过去,新开了一个年头,学校要放假了,时光也考进了弈江湖道场。恰好是一个结束和一个开端。

他竟然真的做到了。时光自己备受振奋,他身边的人大多都吃了一惊。

去学校办休学手续拿档案的时候,江雪明很生气地告诉他,就在时光请假去考试的那天,她去老师办公室拿英语作业,就听见老师们在议论,“学习不好,做事也不踏实不认真的小孩,想着走这种旁门左道的路子,想必也走不出什么名堂来”。这下好了,考进去了,总有一天要狠狠打他们的脸。

围棋社的伙伴们对他暂时的离去表示不舍,更多的是给予祝福。“早就想到你会有这一天。”谷雨说,“毕竟俞亮都在新初段名单上了,你怎么可能不追着他去啊。”

何嘉嘉还打趣他们:“可能来年你们围棋社就有职业棋手挂牌指导了呢。”

时光说可能俩字去掉,是一定会有。

无论如何,最吃惊的还是褚嬴。

看着拖着行李和铺盖卷站在道场门口的时光,他不禁觉得恍惚。

那天来考试的时候,褚嬴站在他背后,看他跟主考老师下棋。当看着小光同除自己以外的有水平的棋手对局时,褚嬴才猛然发现,小光跟一年前的差距已经大到超出他的想象了。

但尽管如此,面对眼前精明老练的老师,小光还是棋差一着,掉入陷阱,后势尽叫对手占了去。小光自己想必早已知道这一点,后几手才会走得那么冒进慌乱。

褚嬴当时焦心的很,这盘棋事关重大,他生怕一着只差害小光进不了道场,情急之下对小光说:“这样不行的,再下下去你会输的很惨——小光!你要是愿意现在交给我,我可以帮你反败为胜……”

然而时光并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眉头紧缩地盯着眼前的棋盘。

“小光?”

他根本听不到。

注意力竟然能集中到这个地步。小光是把全副身心都给到了棋盘里面,忘物忘我了。

褚嬴感到惊喜。尽管棋力还没到家,但小光的精神力,真的好惊人。

记得一年前,小光好像还在用三个手指捏着棋子下棋。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,改天换地般的大变化,他成长得狂飙突进,好像一只野蛮生长的小怪兽。

而现在,这个孩子已经走在那位为他主考的老师身后,踏进道场的大门了。

他会有一个多让人期待又不可思议的未来……

“洪河!出来一下。”班衡老师叫出来一个两手插兜吊儿郎当的小伙。

“这是今年的新生,你们俩一屋。一会帮人家去办公室拿下行李,帮忙给送宿舍去。”

“哟,新舍友啊。”小伙热情地主动上来握手,“你好,洪河。”

时光嘿嘿一笑:“我时光。”

“时光,这名字挺好记啊。”这洪河倒是个自来熟的,这就勾肩搭背起来,“行,以后跟我混了!”

进了宿舍,书桌前还坐着一个舍友,戴眼镜,看起来稳重文静的,对着棋盘正打着谱。洪河介绍道:“这是沈一朗,这是时光。”

沈一朗虽不像洪河那样热情,但看着就面善,生了一张好人脸,朴实亲和地站起来同他问好。

“这地儿本来住仨人,现在就剩我和沈一朗。”洪河把行李箱拖到他床边,“你就睡那铺吧。”

褚嬴在宿舍里东张西望地这看看那摸摸,很满意的样子:“小光,新伙伴和新环境都很不错呀。”

这厢洪河张罗着沈一朗帮时光收拾柜子,一边闲聊起来,天南地北,热火朝天。年轻男孩间的友谊总能迅速建立起来。

“你别看咱们沈舵主话少,人家闷声干大事的人,老半年了,稳居第一,雷打不动!你能住到咱们寝,那可是大大的福气。”

沈一朗不好意思了:“哪有……洪河你少埋汰我……”

“哇,这么厉害!”时光瞪着鼯鼠似的闪闪发光的眼睛看沈一朗,“那你考上职业棋手不就是板上钉钉了吗!”

这话一说出来,气氛顿时冷了几分。沈一朗和洪河表情都不自然起来。

“这个,不是那么简单的事……”沈一朗笑的有点勉强了。洪河见状,拍拍他的肩膀打圆场道:

“嗐,这次定段赛,沈一朗有点可惜。差那么一点点就……下次一定嘛下次一定。”

“嗯!”沈一朗点点头,“最后一次机会,一定得握住。”

“那可不。这次是太不巧了,本来名额就那几个,还来了个俞亮,那谁碰上了那人不得下次一定啊。”

俞亮。

时光一听见这个魂牵梦萦的名字就心头直颤。说起来,俞亮都下完定段赛了,他只模糊知道俞亮成了真正的职业棋手,对具体的情况还一无所知。此时,与俞亮亲历过同一个战场的人就在眼前。

他缓缓地说:“俞亮他,是怎样的?为什么提到他是这种语气……”

“你也经常听说他吧?只能说大魔王的儿子果然是小魔王,人家那是真牛逼啊。”洪河挥舞起手中的折扇,声情并茂如同说书似的,“那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,所到之处寸草不生。人是小组第一,全胜,我们这帮杂鱼还在掰着手指算小分,人家出线得一点悬念都没有。你想必也听说过这号人物,耳闻不如一见,那压迫感,洪少侠我不幸跟那位对上过一局,真是不堪回首……”

沈一朗熟练地截过洪河的话头——不然他能编套评书讲一天——言简意赅地总结道:“俞亮确实很强,跟我们都不是一个层次的。只有遇到了这么强的对手,才会明白,明明都是一个年纪,却是真的人外有人。”

“是啊,你说,这么强,还是个小O!太不给咱们这些A留活路了。”洪河感叹。

沈一朗认真而敬畏地说:“这个世界上没有Alpha和Omega之分,只有强者和弱者的分别。”

这就是下棋的人对俞亮的看法。时光第一次了解到,原来另一个世界的俞亮是这样的。又强大,又美丽,被人敬畏。如高岭之花一样不可攀折的俞亮,顿时让他更加向往了。

怎么想怎么喜欢。听着别人夸俞亮,听的自己心里也膨胀起来:“嘿嘿,当然了,俞亮当然是最好的,哪儿都好。”

洪河没听出来他傻笑里痴痴的味道,只自顾自发表着感想。只听他话锋一转:“那也不是,强是很强,O嘛,长的也确实好看,就是那个性格实在不咋地。少爷脾气,太端着太冷了,让人不敢靠近啊。目中无人说不上,也感觉得到人家没把咱们放在眼里。那时候中场休息,他就坐我旁边。你是没见过,两个小时,不跟任何人说话,表情变都没变过,他那块儿空气都比周围冷八度,吓得我戴着耳机都听不进评书……”

“谁说我没见过,俞亮才不是这样的呢!”这完全跟他认识的俞亮是两个人啊。时光听不得别人说俞亮一点不好的,立刻有理有据地反驳道,“他性格可好了,讲礼貌,又温柔,体贴人,笑起来很好看,多有亲和力啊。他平时从来不发脾气,也不会说残忍的话,虽然他那人有时候是爱走极端啦,但很善良,又单纯又勇敢,从来没有坏心思……”

“小光别讲了!”褚嬴猛地拿扇子一敲他脑袋,他这才从振振有词中回过神,留意到洪河沈一朗变味的目光,以及自己刚才究竟讲了信息量多满的一段话——

登时捂上嘴。完了,我都说了些什么啊。

“你,”洪河充满探究的小眼睛把他从脚打量到头,咂摸咂摸话里话外的味儿,“你在哪儿见的这样的俞亮啊?”

“总不能是在《天下围棋》上吧?”就连沈一朗这浓眉大眼的也一副看大戏的模样。果然人类面对八卦的探索欲就是天性。

洪河眼神贼的很:“可不能吧,梦里见的还差不多。”

“我……”看着眼前一唱一和话里有话的俩人,时光坐如针毡,只恨自己一张嘴没把门。

被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半天,只见洪河忽地一脸恍然大悟:“你小子!”他一拍时光的大腿,“老实交代,你小子是不是喜欢俞亮!”

时光给他吓了一跳,傻傻的回答:“啊,那,那也确实是……”

“给我说中了吧!我说呢,情人眼里出西施,可不怎么好怎么想人家呢。”他眼里兴奋地闪着八卦的光,“你是因为喜欢他,想追他,才想来当职业棋手的吧?多浪漫励志的爱情故事啊!”

沈一朗胳膊肘子捅捅他,开玩笑道:“哪儿就爱情故事了,八字没一撇,顶多单相思故事。”说罢又真诚地鼓励时光,“好好加油,总有一天你会让俞亮看到你的!”

时光腼腆地挠挠头:“嗐,是啦,我是一直都很想追上他……”

洪少侠挺来劲儿:“可以啊你!志向远大,敢觊觎俞晓暘家的独苗儿!就冲这点,时长老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,兄弟我支持你!”

“嗐!洪少侠不敢当不敢当……”

三个男孩正说笑嬉闹,这时时光撂在桌上的手机“叮咚”响了一下。时光拿过来一看:“什么啊,又是10086,成天就你惦记我……”也不见俞亮给发个信息来。

正准备扣上手机盖儿,却不想被眼尖的洪河瞄到了端倪——

手机屏幕里的壁纸,赫然是张两人大头贴脸合照。说来这还是时光当初跟俞亮去游乐园约会的时候拍的,当时拍了很多,选来选去,觉得这张里面俞亮笑得最好看,就拿了这张当壁纸,一直用到现在。

“欸,你这背景,另一个人是……”他凑上来定睛一看,这是一张很亲密的合照。图像里另一个人很眼熟,是那种只要见过了就不会忘的长相,但又与记忆中某个影像大相径庭——

他一个激灵,“卧槽”一声抬头看时光:“这、这这这,这不会是俞亮吧?!”

沈一朗扶着眼镜也靠近时光的小翻盖手机:“很显然,这就是俞亮。”

“怎么可能?!”开玩笑,是那个俞亮欸,板着脸冷冰冰一脸无敌的俞亮,谁见过那人笑得那么甜那么灿烂,确如时光描述的一般温柔可爱,还跟时光贴在一起像情侣一样拍这种照片……洪河连连“卧槽”,“合着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,你是真见过……”

再转眼,眼神都不一样了,两分探究一分敬重七分八卦:“时长老,你跟俞亮有故事啊……”

“哎呀别看啦!”时光叫别人围着看自己和恋人笑得傻了吧唧的大头照也知道害羞的,赶忙把手机屏摁熄,“故事算不上,事故还差不多!”

“这也不像p的……”

“当然不是p的,俞亮是我男朋友。”虽然已经分手了,说起来还怪伤感的。

他轻飘飘扔下一句话,抱了被褥去铺自己的床,留下两个初次见面就被巨大的信息量接连暴击的两个舍友,蹲在原地在震惊中自我消化。

“好大一个八卦啊沈舵主。这时长老,究竟是何方神圣……你说咱们道场这是来了个什么人物?”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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